【御石】雪夜骑士
被歌声——手机的铃声吵醒，夜色和床边的空气粘稠成一团。三点零五。虽然并非是设定了特殊彩铃的御手洗洁的号码来电，但是直觉感觉就是那家伙。智能手机红绿按键催促我接电话。看着陌生来电的显示，很快就感到清醒，哪怕只是骚扰电话今晚也别想睡了。坐起来休息了一会然后按下接听键。
“石冈君。”那个家伙。听起来是在外面，有风的声音。想象一个电话亭在月光下，那双熟悉的手拿着冰凉的听筒。遇到什么事了吗？个人手机一定是被他扔在床边了。
“怎么了？”问道。听起来不着急的话我也没什么可着急的。
“可不可以来接我回家？”
有一点、哑然失笑的感觉。
“你在哪？”
“如果在这里过夜的话，我担心我可能会失温。从天色看，今晚可能有寒潮。”
“你在哪里呢？我马上就过去。”
“……电话亭。”
“哪里的电话亭？是山崎公园吗？”
“看上去不像。山崎公园只有三个电话亭。”
“附近有什么建筑吗？你穿外套了吗？”一边穿衣服，把手机夹在肩膀上，一边继续问。车钥匙放在哪里来着。虽然不想在这么冷的天气开车，但是总觉得这么晚打车很麻烦人家。而且御手洗看到别人会觉得讨厌的吧。
“……”
“御手洗？”
“（气声，融化在风里）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……我好冷。”
“嗯嗯，我给你带外套过去。你看到周围有什么建筑了吗？”
“写字楼。银行。经营不善的咖啡店。骗钱的药店。很多垃圾。”
“嗯嗯。”调出地图软件搜索银行和咖啡店的名字。大概找到了。跨越了半个市区呢，附近都没有地铁线。他怎么到那里去的？“你记得怎么到那里去的了吗？”保持对话。
“忘记了。”理所当然的态度。意料之中。
“我大约半个小时到。你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，向西走二百米右侧应该有个便利店。”
“……”
“听到了吗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嗯嗯。我要出门了，先挂断了。有事情随时给我打。再坚持一下。”
“……”
总之挂断了，拿上钥匙出门。真冷啊！本就稀薄的睡意更是一下子散去了。天气预报显示今晚大降温，折线图像跌倒一样残酷地跌下去。车里也是冰冷的空气和皮革，搓搓手打开暖风。
在便利店里没有找到御手洗洁，问值夜班的店员也没有一个那样的男子来过。比我高一点、苍白、像古楷一样折角分明忧郁潇洒的男人。头发和衣服可能都乱蓬蓬的。没有那样的人哦。不知为何她的话就好像“世间没有那样的人喔”的意思。御手洗洁的影子好像一下子飘散到虚空、飘散在这个暖气和关东煮香气的狭小便利店空气中。如果我找不到他，他是不是就会就此消失，好像从来都是我的幻想？
摇摇头。买了热牛奶和一些热的零食。出门上车向电话亭的方向驶去。
从远处都看不出来这里还有一个人呢。把高大的身体折得很小的能力就像猫一样。头埋在双手和膝盖间、不知道是不是醒着。轻轻拍拍他，等了一会才有反应。衣服也已经变得很冷了。薄薄的羊毛衫，一般的天气倒还可以御寒、但是在这样的夜晚确实会跌倒的。
好像从深眠中慢慢苏醒一样，但是我知道他其实没有睡着。看了我半天才认出我来，本来可以用深邃来形容的眼睛里没有什么光彩。不像小说里一样可以读出什么东西、他的表情就是很空的样子。他的脸颊因为呼吸有一点热度，很快就飘散到风里。
“能起来吗？”我伸出手。
“……不想动。”
“就一下，马上就上车了哦。车里有暖风。”
“记得系安全带。”
坐在副驾驶，他双手捧着牛奶的瓶子发呆，突然问我“石冈君，你对我感到生气吗？”
终于有了一点小孩子会麻烦到家长一样的意识了啊。“已经习惯了哦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竟然有雪花飘落，被雨刷器碾过了。寂静的初雪来得这样早。大气运动毕竟不是人类可以预料的。
